所有的人在康熙爆完粗口後全部楞在原地，閔柔甚至不可思議地揉了揉自己的耳朵，剛剛自己沒有幻覺吧，她竟然聽見一國之君罵人了？就連福全也謹慎的看看周圍的奴才們，在思索著要不要滅口之類的，這古往今來，還沒聽說過皇帝開口罵臟字呢，而長寧則想著，康熙真是霸氣啊，罵人都這麽直接。

屁屁屁屁屁，康熙罵完之後也有一種淡淡的憂傷，自己竟然罵了這麽一個不文雅的字。他果然水準太低，傳說中罵人不帶臟字的本事果然都是別人長的，他沒這個天分。

在場的唯一緊張的怕就是昭妃的親兒子，暫時的五阿哥胤祺了。他生怕康熙一個生氣，處罰了他的母妃。可是他自己也不知道接下來該怎麽辦，只能陪著昭妃跪在地上。

“你跟朕來。”康熙指著昭妃道，“其餘的人全部在這裏等著。”

“皇上。”昭妃此刻站在禦花園的堆秀山上，看著康熙的冷臉，試探地輕輕叫道。

“你可好奇清俊怎麽沒跟朕回宮？”康熙喜歡簡單粗暴直入主題的談話方式。他想知道這昭妃到底是哪根神經不對勁了，純親王隆僖的婚事就是繞上十八個圈，也輪不到參與。而康熙今日便想明明白白的告訴昭妃，日後想要和清俊雙宿雙飛，那麽借助皇宮的日子裏就安分點，別沒事給他找事，安生日子還沒過幾天，這就給他找事來了。

昭妃被康熙的話驚到了，她腳下一個踉蹌，歪靠在亭中的柱子上。康熙沒有逼她，就那樣靜靜地站在一旁等著昭妃下文，他倒是想知道，這個昭妃是不是個值得他回護的人，他不喜昭妃的所作所為，但是同時心裏也為自己松了一口氣，畢竟這宮裏的女人都是無辜的，因為他困守在這牢籠裏，時常康熙想起來都會覺得內疚。

康熙的心裏一直都是這麽矛盾著。

昭妃看著康熙鎮定的樣子，沒有得知真相的暴怒，也沒有被帶了綠帽子的羞辱。他就那樣靜靜地立在那裏。昭妃不知為何，心裏一松，便順著心意跪在了地上，“皇上，我進宮這些年來，日日都是活在爾虞我詐之中，其實我也知道，我的進宮是一場政治上的博弈。說到底，我也不過是一個政治利益利用的工具。我知道我這人不聰明，經常做一些啥事。但是這些裏面未必沒有因為生活了無生趣的原因。之前，我很喜歡皇上，我希望盡我所能留住皇上的步伐。可是不知道從何時開始，皇上對我連應付的時間都懶得浪費了。”

康熙背對著昭妃，他看著遠處白雲下的青松，心裏感慨，這昭妃也不是完全沒腦子。只是這人性格太直，這被他一句話就炸的交了底，換一個角度來看，這也不失為一種可愛。至少敢作敢當，敢愛敢恨。

“可是我那個時候還在想，既然已經入宮為妃，那麽無論如何我都要為自己爭一次，我自問我容貌不輸皇後，腦子也比皇後那個妹子強吧。”烏雲珠顯然是躺著也中槍，被昭妃這樣沒心機的人嘲笑了。

“後來皇上便禦駕親征了，在我得知太皇太後想送後妃去前線時，我那個時候是真的動了陪著皇上生死與共的心思。”想起那個時候的自己，昭妃自嘲，“明明從小都看得明白，最是無情帝王家，可是我還是腦子拎不清的把自己一步一步逼上絕路。皇上，您曾經怕是不只一次的想過讓臣妾從世上消失吧。我的阿瑪，還有義父。無論哪一個，都足夠我死上千百次。”

康熙心內嘆氣，這皇宮中又有幾個笨人？只是大家身在局中，與太多的不得已。

“你愛納蘭清俊嗎？”康熙突然不想聽昭妃的獨白了，因為她知道，到最後，結果只能是一個聽起來讓他心酸的女子獨白。可憐天下女子，都被束縛在這框框之中。

“不愛我又怎麽會做下這砍頭的事情，不愛我又怎麽會冒死生下他。”昭妃知道，事到如今，五阿哥的身份康熙早就知道了，她又何苦再做掩耳盜鈴之事。

“朕看你也不是個笨人，那怎麽會凈做一些不該做的事情？”康熙問道。

“身在宮中有多少無可奈何，一著不慎，滿盤皆輸。”昭妃看似沒有正面回答康熙，可是她的答案康熙已經知道了，身不由己，有時候裝瘋賣傻也是一種保護色，會讓人卸了防備之心。哎，這麽一看，這昭妃也不失為一個可愛可恨之人。

“皇上，臣妾能鬥膽問您一個問題嗎？”昭妃擡起頭來問道。

“你想問我為何能忍下你和清俊的事情，還是我能夠明明知道胤祺不是愛新覺羅卻依舊對他與其他阿哥無異？”康熙自己也覺得，這樣的事情要是發生在一個皇上身上，是有多傻X，可是一個生命，沒有任何人可以輕易去掠奪，戰場上他無法選擇，可是生活上，他可以控制自己不去因為各種世俗的對與錯去剝奪任何一個人的生命，說他迂腐也罷，聖母也好，一切都只是為了能夠心安。

再說了，留著昭妃，可以牽制和得到一個心腹辦事，康熙自問這還是劃得來的，他不虧什麽，畢竟前身已經沒了，留著昭妃難倒自己還能把她撲倒不成？

昭妃點了點頭，“我從沒有看透過皇上，似乎您做事永遠都是出乎人意料之外。”

“小五還是個孩子，這些事還是不要告訴他等他長大了，他自己選擇跟你們走還是留在這些兄弟姐妹身邊。”康熙說道。

“謝皇上。”昭妃知道，話說到這裏就已經不用說了，這康熙的話本就是一種變相承諾，他在承諾會讓他們母子安然在這皇宮裏度日。

“皇上，我還有一句話，似乎我的阿瑪，還有鈕祜祿氏一族有什麽不可告人的秘密。”昭妃想了一下，還是決定把自己感知的事情說出來，“您萬事小心，臣妾告退。”

看著昭妃一步步走下假山，康熙心內思緒萬千，鈕祜祿氏？這又有什麽幺蛾子了。為什麽當皇帝就沒有一刻的安寧日子過呢？康熙想，等到胤礽再長大兩年，他就可以放權看著他去做事了。那麽他也就可以專心修煉，早日去另一個世界去看看。

“額娘，你還好吧？”胤祺一看昭妃過來，立刻就上前關心的問道。

昭妃摸摸自己兒子的頭，“額娘一切都好。你皇阿瑪是個好阿瑪，你要好好孝順他。”昭妃的話讓在場的人都有些無厘頭，可是偏偏胤祺覺得這話很正常，還饒有其事的點了點頭跟昭妃保證自己一定會好好孝順皇阿瑪。

康熙看著遠遠地看著母子二人，是在有些鬧不明白，這額娘是裝傻，那兒子呢？是真傻還是也在裝傻？這個問題康熙覺得可以值得研究一下。

“主子。”李怡然上前一步問道，“你還好吧？”昭妃前後變化太大，之前整個人身上異常的浮躁，可是突然之間，感覺寧靜下來，李怡然總覺得心裏毛毛的，有什麽東西不對勁。

“沒事，放心。”康熙笑著說道。隆僖看著李怡然對康熙的殷勤勁，沒來由地心裏就酸酸的。

“皇兄，你給我和怡然賜婚吧。“隆僖上前一步說道，媳婦什麽的還是討回家比較放心，留在宮裏，總覺得不安心。

“知道了，不會忘記。”康熙哪裏不知道隆僖心裏的小九九，轉頭看著李怡然道，“你放心，你雖然嫁人了，宮裏你隨時都可以回來，養心殿的丹方我都給你留著。等你結婚了，我再送一份大禮。”

“是。”李怡然也不矯情，她對於這個時代也越來越有感情，能夠安一個家，生一個自己的寶寶，李怡然期待已久。

“皇上，文暉回來了。”瓜爾佳文暉一走便是六年，如今歸鄉，讓康熙突然想起來自己幾年前的布局，他回來了？那是不是意味著，他有些東西可以開始著手準備了？

“宣到乾清宮候著。”康熙笑道，“今日真是個好日子，走，你們都隨我走，看看一別六年的文暉給我們大清帶回了什麽。讓你們也見一見這海外歸來的勇士。”

“皇阿瑪，女兒怕不方便，還是告退了。”閔柔從小被太後和孝莊看著養大，她的規矩都是在骨子裏的，雖然平日裏撒嬌賣萌，可是很多大方向的規矩，她是一點也不會逾越。閔柔這麽一說，閔愉便也想起自己這女子的身份不適宜和男子一起進乾清宮聽正事，便也有些躊躇不定。

“走了，人海外國家，女兒還有繼承權，我的女兒連這點事也做不了嗎？”康熙笑道，“不說別的，就說說大唐，武皇當政期間，也是有不少女兒為官的。以後你們有興趣了，也可以去海外搞一點國土當個女皇玩玩。”康熙心情一好，便沒什麽顧忌，把自己對於女子真正的看法都說了出來。完全不顧忌其他人慘白的臉。

福全覺得，自己的三弟越來越不靠譜，當皇帝也太隨性了，這話要是被傳出去了，還不知道要被那些朝堂上的老家夥們怎麽鬧騰呢。

“奴才見過皇上，吾皇萬歲。”文暉如今早已經長成一個偉岸的男子，多年未見康熙，給了他行了一個很隆重的跪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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